醒着的时候很少了——在见到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活宝之前,的确是很少想到的。
当时在想什么呢?仔细回忆起来,的确有一些蛛丝马迹。坊间传言她死了,坊间也传言监兵死了;她当时不相信,两个人怎么能死到一块儿去呢?后来她信了,不是看到了尸骨,而是见了麒麟。麒麟面色比刚蒙的鼓皮还差,满眼的辛酸悲壮。这么一来她就懂了,陆贺成准是回不来了。——不是骗人,准是回不来了。
“想什么呐?”陆贺成探着头问,眼睛瞪得满脑门子都是抬头纹。
赵华翎深吸一口气,说:“我只知道一点儿。剩下的你得自己打听,但我建议你不要去。”
陆贺成正色道:“好。”
“她是叫人给毒死的。”赵华翎说。
陆贺成纳了闷儿了:“按说不应该啊,我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呢,怎么能叫人给毒死呢?”
“什么花花草草!毒可不止是花草里的东西。”赵华翎呵斥道。
“那也不应该啊。”陆贺成说。
“她当时没得选。”赵华翎说。
“世上没有没得选的事儿。”
“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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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贺成把手一伸,摊开的手掌上有两道交错的刀痕。
女娲站在她对面,看着陆贺成身上吊的铁链子和深深垂下的头,说:“都退下,我自己审。”狱卒从门口鱼贯而出,带上牢门。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玉簪,几根白发随手而落。
“孟章,你看看我。”女娲低声说,声音邪邪如鬼魅。她用玉簪戳了戳陆贺成头顶和脸侧,然后用力顶住陆贺成的额头,生生把她的头顶了起来。
“孟章,你看看我。看看我的白头发,”她脸贴近陆贺成耳际,“我为了这事,一夜之间,鬓发全白。你此时闯祸,不是欺负我吗?”
陆贺成的头微微一动,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缓缓仰起脸来,双眼惺忪地望着狭小囚室顶端一星明亮的天光。女娲拿开玉簪,随手扔在脚边。她退开一步,说:“讲吧。别逼我给你下最后通牒。”
陆贺成干裂渗血的嘴唇张了张,眉头微动,像是要笑,出口却成了虚弱的咳嗽。女娲把陆贺成咳在她脸上的血沫用袖子抹去。她觉着自己方才话多,于是此时安静地等着,从上到下打量着陆贺成刀痕遍布的身体。
“杀吧。”陆贺成喃喃道。
“真的不说吗?”女娲面露遗憾。
此刻陆贺成头一垂,昏了过去。女娲小叹一声,招来狱卒,叫“上药”。领头的狱卒立刻打发一个手下出门,不一会儿这人回来,托着一个木托盘,上置一块水红色真丝软垫,垫上一个粗拙圆润的龙形红泥小瓶,拇指般大,色如朱砂。女娲翘着指头拈起小瓶,拔开瓶盖,一个狱卒抓着陆贺成的头发猛力拎起来,露出她死白的一张脸。女娲把小瓶递到她嘴边,把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倒了进去。一滴紫红的药液从陆贺成嘴角挂下来,女娲将那小瓶随手一扔,拍拍陆贺成皮包骨的脸,说:“不要客气。”便转身离去。出了牢门,她不理狱卒的大礼,交待看好陆贺成后扬长而去。
当晚她叫林升待寝。林升问她:“为什么不杀了她呢?”她反问:“要是你,你怎么做?”林升稍一思衬,答:“剐了。”女娲轻笑:“那太便宜她啦。”
林升追问:“那怎样?”
女娲翻个身,说:“你且看吧。”便再不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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